2009年1月22日星期四

牛鬼与蛇神之舞(续篇)

当我来到大街某店前五脚基,准备对斜对面的大巴刹“谋杀菲林”之际,一名印度仁兄趋前跟我攀谈起来;他讲了一口流利英语,我只好硬着头皮咬着舌头应之。兹将我们对话的内容节译于下:

“哈啰朋友,您拍这些东西来做什么?”

“拍来作纪念啦。”

“那些建筑都已破烂不堪了,别太担心,太平看来是不会有什么新的发展的。”他语带嘲讽地说。

“这里将会有很大变化了,”我继续讲,“您听说过大蓝图吧。”

“呵呵,您真以为那个计划可以落实吗?有一股政治势力正在从中作梗,据说,条件乃是必须确保土著能够承包半成甚至以上的发展工程,否则,想都别想!”

“噢,真的?”

此间各中文报记者想必不会认真地看待上述第一手资料,更不会傻乎乎绘声绘影地拼凑出一篇独家报导吧。我之所以这么判断,不外乎基于两个关键:第一、那名印度仁兄仅仅是草民身份,既非华基政党高层,亦不是什么“鼻子歪了”的人民代议士,哪有探掘与追踪之迫切性;第二、其论点直接牵涉到族群政治的敏感问题,为了免于遭到类似蓄意破坏社会和谐的指控,纵然有发挥空间,还是不惹为妙。

如果那名印度仁兄对大蓝图的批评——对一般新闻从业员来讲,也许就像疯狗乱吠似的,岂能符合“推论”和“实证”并重的资讯生产过程,——充其量只能沦为小道消息而已的话,那么,我们不妨也来看一看,关于前朝市议员抨击当朝市议会“空雷不雨”的荒唐行径吧。

此则新闻,以“太平开埠古迹建筑/疏于照顾日趋残破”为标题,刊于去年最后一天的《星洲日报·大霹雳》。概略地说,乃是杨国良、郑汉龙和刘德聪等三名国阵/马华前市议员,严厉地抨击彼等(包括其他同志)服务几十年,然而,如今却改由民联/民主行动党主导的太平市议会没有负起保护古迹的责任。该篇报导劈头便说:

“历史遗产城市申遗的大讽刺!太平市强调其历史价值与地位,但是与太平开埠史息息相关的古迹建筑物(即前总督署大楼遗址的圆柱群——笔者注),也是所谓一级保护文物,其明显疏于照顾及维修,日趋残破,令市民感到失望唏嘘。”

“疏于照顾”和“日趋残破”等八个字分明已经告诉我们,(大概唯有白痴无从了解)有关历史古迹的毁坏,俨然是经年累月未曾修复、加固所导致的,绝非发生于近期之事。这拨人居然将自己的无能、失责乃至渎职之过要别人来代为承担,还恶人先告状,可谓佛口蛇心。他们均受委当市议员多年,做一套、讲一套,才千真万真“令市民感到失望唏嘘”呀!

惟,就资讯传播和新闻价值而言,这种东西对于广大读者群到底具有什么启发作用?况且,吊诡的是,该名记者与其服务的机构为什么都甘于任人摆布,被人利用呢?

曾几何时,因为政商挂钩,遂使社会公正与民众权益受到侵害的事件频频发生。晚近几年,为了达成对社会大众的控制,国内政治集团和媒体集团开始互为巴结,企图透过软性文化消费来产生异化,有些报纸从此便没有什么报格可言,充斥其中诸如假正义、真虚无、非理性、无立场的反智主义现象越来越严重,也越来越“光明正大”了。

适逢新春佳节期间,谨以明朝帝师刘伯温自撰联——“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赠与那些始终克己复礼、洁身自爱的新闻从业员,祝愿大家像牛一般健硕!

原载《光华日报·异言堂》作者专栏“肉身思考”(2009年1月22日)。

2009年1月16日星期五

牛鬼与蛇神之舞

从“永远和平的城市”返隆后便一直提不起劲。读着闲书,想象天下太平,惟现实世界岂能尽如人意?

这次回乡收集资料,有机会聆听了不少太平市民的宝贵意见,当然还看到了此间政党/政客的一些小动作,非常恶心!

图中的建筑群已经被鉴定为本市之文化遗产。

更过分的是,我发觉各大华文报地方新闻照旧是向马华与民政倾斜的。譬如像前任市议员对现任市议员挑三挑四,可是有关论据却根本站不住脚,既混淆是非,亦自打嘴巴。就专业性言,在后者的意见从缺之情形下,上述报导,岂不是有意制造出一种“这些人不做事”的负面印象,以致广大的读者均受到误导。

这种东西如何能够通过各报新闻主任的“法眼”见诸报端呢?如果下属为了交差而乱作新闻,难道身为上司者就不能明察、不能判别吗?真是匪夷所思!若非政党渗透(或勾结或收买)了——就算只关系少数人,并无涉及多数人,——否则,为何大众媒体上会出现如此背反辩证、客观、理性、且如此单边主义的编采原则和方式呢?

前阵子,本栏拙文〈太平华社甘当城市升级的阻力〉刊出时,其中有一段不幸遭删除了,兹录于下:

“几个月前才蝉联马华太平区会主席的李学超是否认可其同党同志(指马华武吉干当区会主席何章兴——笔者注)飞象过河来太平所发表的高论呢?殊不知,从黑帮故事的角度来看,后者岂不疑似一个桀骜不恭的‘搞屎棍’前来由前者控制的地盘上寻衅、撒野么?”

我十分好奇,此段文字是否可以断定为“情绪宣泄”,乃至“人身攻击”呢?实不相瞒,关于“飞象过河”的说法,不过是从某报记者对马华太平区部改选的报导中偷过来用而已,并非我首创。熟悉太平马华的人,理应晓得这一切乃属尚未白热化的内部矛盾,长期以来,两位领导人的关系并不融洽,彼此更不时在暗地里互相较劲,勾心斗角。

至于说,坊间传闻某位在政治海啸中被冲走的人民代议士,在任期间通过其行政特权给予此间各报记者不少甜头的“不公开的秘密”,姑且不知其可信度究竟有几成,言说者能够拿出证据吗?然则,老人家常说,无风不起浪,无根不生草。

基于此种暧昧不清的潜在关系,诸多关于太平政治、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新闻报导之中立性恐怕是值得怀疑的,乃至连准确性也是值得怀疑的。我把这种破坏社会公正/公益的现象概述成“黑帮故事”,仿佛太轻,太软,太美了一点!

原载《光华日报·异言堂》作者专栏“肉身思考”(2009年1月15日)。

2008年12月23日星期二

活着的人岂能没有梦想

读《太平文化遗产城市特区大蓝图》有感

当笔者若有其事地拟出“大蓝图没有可取之处,太平华社坚决反对有关的文化遗产城市特区计划,太平人最大的意愿莫不是要求无限制的全面发展”的反话时,其实矛头乃是指向盘据于此间的资产阶级与政治集团。

这拨人的目光浅短,只会追名逐利,以致得利忘义,或者时时刻刻莫名其妙地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民事争风吃醋,然而却把涉及了公共性──社区的整体利益和未来发展──的问题推来推去;反之,最岂有此理的是,对于别人的意见,即使是城市规划专家的建设性观点,他们总是加以责备:不对,行不通的,这样做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事实上,《太平文化遗产城市特区大蓝图》恰恰代表了一部分人士的梦想,既在不破坏现有城市景观与环境素质的原则下,利用历史古迹创造经济价值,完善公共设施驱动社会发展,提高行政效率促进文化竞争,其主要构思和愿景,便是为各阶层民众打造出一个适于居住、工作、休闲以及进行商业活动的人性化生存空间。

这项工序繁杂的计划,经由三个公共机构合力协作之下才得以顺利完成,它们分别是隶属全国房屋与地方政府部的马来半岛城市及乡村规划局、霹雳州城市及乡村规划局与太平市议会。在研拟的过程中,专案小组多次召开圆桌会议和进行实地考察,冀图让参与者都能贴近、深入以及洞见跟此间息息相关的诸种问题,审慎地展开全面而多极的辩论、摸索,集思广益,最后始有上述品牌设定与发展策略之衍生。

图中红色边界内的部分就是所谓的“Zon Warisan”

从技术的层面来讲,太平文化遗产城市特区所占的范围并不大,就算涵盖了太平湖休闲区在内的所谓“Zon Warisan”(包括首要保护区和次要保护区)大约只有145.85公顷,相对之下,被核定为缓冲区的土地面积则高达483.52公顷。显而易见,除非大家毫无意愿在本市未来发展的问题上达成共同的理解及共同的目标,否则,倘要实现这个梦想显然容易得很。

初读《太平文化遗产城市特区大蓝图》,我们难免会不自觉地受到其上下文的诱导而产生错觉:七大主要工程的设计都是为了刺激旅游业,但不是以解决老百姓日常生活问题为导向的。例如,其一、建议将坐落在本市中心地带的大巴刹修建成两层楼的文化与艺术坊,里头辟有逾百个单位,可租用来经营咖啡屋、服装店、古董店和手工艺品店等等;其二、建议借助此间现成的历史古迹辟建一条太平文化遗产走廊,同时备有巴士、马车、三轮车以及有轨电车等载客服务,好让游客们能够逍遥自在地漫游其间。

尽管如此,其中亦有不少篇幅,环绕着改善街区道路与公共交通问题提出尖锐的批评,比方说,没有利用精明科技来确保车辆的流畅度,而且道路规划很明显地偏重于拥车阶级,对脚车骑士和行人非常不友善,缺乏安全保障;对残障人士而言,简直寸步难移。

不晓得是否基于上述因素,《太平文化遗产城市特区大蓝图》中居然有一项社区改造工程,既是建议把古打路(Jalan Kota)这条笔直大街改成单行道,同时提升城市地标与空间的美观,冀能给人一种“sense of welcoming”(欢迎光临的感觉),堪称为一项令人神魂颠倒的大胆创举!可是,自从太平市开埠以来,古打路一直都扮演着特定角色,除了作为进出市中心的交通要道,分布在两旁的百年街屋,更是老百姓取得各种生活必需品之处,俨如一条价值不菲的金链子。有鉴于此,那些地方豪绅一听到它即将发生变化,便不停地哭天喊地,大家也就不足为怪了。

根据了解,一旦经过改造/升级以后,古打路始终维持着所谓“购物街”(shopping street)的功能。纵使目前仍无法预见到,此举是否有助于纾解日渐拥挤的交通流量(这是多重目标之一),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街屋相依,沿街植树,砖石铺路,车辆疏落,众人慢行交织而成的城市景观将会构成太平市独具一格的当代形象。

画家想象图:本市古打路经过改造、提升后的街道景观

不仅仅容貌焕然一新了,尤其当它配合从大巴刹修建过来的文化与艺术坊,以及围绕着该处那一大片已经被规划为步行街区所组成的开放空间,成功把人潮吸引过来,遂成为市民的社交场所,或者成为外地游客旅游和休憩之处。诚如预料之中,此时,那里不但可以发生商业交换活动,在更高的层次上,我们似乎也应该期待这个公共领域能够激荡出一种多姿多彩的广场文化。

广场活动可以包括演说、玩杂耍、行为艺术乃至游行抗议等

广场文化普遍盛行于欧洲各国的大城与小镇,实际上乃是得益于当地特殊的城市建筑和空间形态──广场,与其说是公共生活高度集中的地方,毋宁说是最能体现、开展并且塑造群众文化的地方,游唱,讲古,演说,劲舞,杂耍,游行,抗议,很多可能性。──广场文化处处展露出来的生命感、行动力显然表征了一个文明城市的个性,而且还具体表现为一种自娱娱人的审美实践活动,著名艺术家席德进也不禁心驰神往:

“在露天咖啡座里,温暖的阳光,照得你怪舒服的;叫一杯冷饮,或要一道法国菜,由你慢慢地去打发那时间。这时会有‘音乐家’带着吉他、手风琴,和提琴走到你面前来为你演奏一曲,随后你得掏出几个钱币来施与。”(《席德进的回声》,香港:文艺书屋,1968)

总而言之,无论是文化遗产领航地方发展,还是社会繁荣仰赖经济增长,一个展望未来的城市就像活着的人一样岂能没有梦想?

原载《光华日报·异言堂》作者专栏“肉身思考”(2009年1月1日)。

太平华社甘当城市升级的阻力

未经详细规划、破坏市容美观的高楼发展计划

有些事情本来并没有那么错综复杂的,然而经过有心人刻意地将之和个人政治议程交缠在一块,乘隙插足,遂把焦点模糊掉,使到老百姓陷入不能自主之境地,有关人士即可混水摸鱼就势取利。

根据《太平文化遗产城市特区大蓝图》的规划,太平市中心在所谓“文化遗产城市”(Bandar Warisan)的发展理念与定位下分为“首要保护区”(Zon Pemeliharaan Primer)和“次要保护区”(Zon Pemeliharaan Sekunder)两大区块。

其中坐落于此间的34栋公共建筑,例如,霹雳州博物馆、县政府大楼、太平大巴刹、古打回教堂、圣乔治中学,等等,因为具备了独特的美学风格,所以被鉴定为必须受到保护的第一级历史古迹;至于包括了和平饭店、北京旅社、福建会馆、江夏堂、源兴栈等在内的83栋私人建筑则被列为第二级历史古迹。

图中的太平大巴刹将修复和改建成两层楼的文化与艺术坊

无论如何,我们务需知道,即使是那些属于第一级历史古迹的公共建筑尚且还未正式通过《1976年城市与乡村规划法令》、《1976年地方政府法令》和《2005年国家文物法令》等获得合法性的保障。

基于这个缘故,地方政府想要扩大化落实此项计划,如何可能免于地方豪绅的强大阻力──就太平市而言,这股强大阻力分明是来自拥有诸多房地产的华人头家以及华人社团,──他们不但抗拒当局的良好意图,往往还会配合政治人物来喧闹一番,甚至无耻地抢占了公共的舆论,侵犯了公众的意愿。

日前,针对《太平文化遗产城市特区大蓝图》建议在首、次要保护区范围内立法禁止一些老店屋翻建超过两层楼的老问题,马华武吉干当区会主席何章兴率领一众理事慎重地召开新闻发布会。会上,他大言不惭地指出,市内建筑物应该获准从原有的两层楼增建至四层楼,而似乎不证自明的绝对理由竟然是:这是“太平华社的意愿”,更是“太平人的意愿”。(《光华日报》,2008.12.07)

由于何氏经常患有高估自己的代表性的毛病,故其言下之意,老百姓决不能轻忽以对。所以,我们不妨试以这样解读之:大蓝图没有可取之处,太平华社坚决反对有关的文化遗产城市特区计划,太平人最大的意愿莫不是要求无限制的全面发展!

几个月前才蝉联马华太平区会主席的李学超是否认可其同党同志飞象过河来太平所发表的高论呢?殊不知,从黑帮故事的角度来看,后者岂不疑似一个桀骜不恭的“搞屎棍”前来由前者控制的地盘上寻衅、撒野么? (本文见报时,此段已被删除。──笔者注)

最讽刺的是,《太平文化遗产城市特区大蓝图》厚厚一大册,里头详尽地列明七大主要工程、三个执行阶段、实施方式指南与所有经费预算等旨在逐步完成城市升级/社区重造的发展计划,然而一拨地方豪绅(包括朝野政治人物)只能盯住两层楼或四层楼的节骨眼不放,强词夺理,却无力去回应那些足以改变整体社会生活的具体方案,完全抹杀了上述大蓝图所诉诸的空间品质、绿色经济和永续经营之道,简直鼠目寸光!

不过,这样也好,正当大家依旧在两层楼或四层楼的问题上喋喋不休时,一旦《国家文物法令》(第645条文)通过修订与宪报了,地方政府将被赋予法定权力,以便对那些已获审核为历史古迹、并且符合即将推行之发展概念的私人建筑收归公家所有。此种强制性政策/法规的设计,在在显示出当局为了确保有关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信念!

另一方面,那些散布在首、次要保护区范围内的“燕屋”,其未来命运也在《太平文化遗产城市特区大蓝图》里清楚地交待了:这些四至六层楼高的建筑最适合重新发展成为开办旅游和酒店管理课程的私立学院,如此一来,才能为此间旅游中心和酒店行业提供专业化的人力资源。换言之,毋庸置疑的,“太平文化遗产城市”显然也无法认同“燕屋”的存在意义了。

在308大选中,何章兴沦为民主行动党余兆佳的手下败将,之后便一直闲住在家,照理有更多时间认真地温习功课的,若想再战江湖为党雪耻,don’t play-play哦!

原载《光华日报·异言堂》作者专栏“肉身思考”(2008年12月24日)。

2008年12月11日星期四

倪可敏会不会出卖太平人?

人民联盟与国民阵线或许在政治信念上存有矛盾。惟,他们同样是可以置环境危机、贫富不均、资讯管控、知识异化和宗教极端等诸多问题于不顾,反而只懂得拼命地刺激市场消费、催谷经济增长来炫耀其“政绩”的政治集团。

尤其看清楚了彼此对推行文化艺术政策一筹莫展的一致性,我们大可不必客气地说:民联以及国阵简直就像天下乌鸦一般黑!

且以《太平文化遗产城市特区大蓝图》为例:大体而言,翻阅这本无论是发展目标、概念、策略乃至七大主要工程、三个执行阶段、实施方式指南与所有经费预算等都经过相当周详而具体地研拟完成的城市升级/社区重造计划书,的确让人浮想联翩。虽然在〈历史遗产城的再思考(一)〉中对上述大蓝图颇多微词,思特雅大学建筑系讲师张集强却不吝褒称“太平市政厅已经找到了太平市正确的发展方向”;而且,亦为同乡文友的他还说明:

“此计划能够跳脱经济发展建设的迷思,而利用现成历史资源,巩固太平市历史景观的特色,再将它们转化为观光发展的动力,相信众多热爱太平文化的人会为此拍手叫好。”(详见《星洲日报·星洲广场》作者专栏“街巷语丝”,2008.11.23)

偏偏民联主导的地方政府信心缺缺,深怕两头不到岸──毕竟全程估计需要耗时十二年,如果中央政府不给钱,有关计划肯定动不了,短期内如何激活本市经济呢?唯恐引起民怨民愤民意逆转,将来想要保全议席和权位岂不都成问题了,风险太大,──所以,接着才有透过霹雳州行政议员暨太平区国会议员倪可敏之口泄露的申遗方案。

不过,申遗方案莫不是远水难救近火么?更耐人寻味的是:为什么聪慧如倪氏者会有“列入世界遗产城市”便“可以促进太平经济”这种逻辑上有欠精确的思路呢?是他一时兴起嘴甜过了头吗?抑或……

众所周知,许多地方豪绅一向来都把经济问题/商业利益视为比自家神主牌还要重要的东西。它往往也跟民生问题/公众利益与选票胡乱捆绑在一起,成为政治人物用来捞取政治筹码,囤积政治粮草,以及稳固权势和地位的手段而已。

譬如像benefits for all”的呼喊声,有时候真是响得如雷贯耳,有时候则否,其中的落差,似乎关系到看谁在说话了。对一个高高在上的政治权贵而言,实在很难明白众人老是口诛笔伐吵吵闹闹究竟有什么实际意义;然而,那些既失势又失宠的过气政客,一如卡维斯(前任太平区国会议员)、杨诚志(前任后廊州议员)还有何章兴(前任保阁亚三州议员)之流,或许就比较能切身地感知、体认到“先己后人”的代价了。

最近,此间市议会通过及核准甘榜占武泊车收费计划一事,后者便通过《光华日报》(A15,2008.11.25)大事批评参与决策的民联议员们敷衍塞责,不敢说出真话,避重就轻地掩盖事实,误导老百姓。他尤其希望倪可敏“可以在利用州行政议会的行使权,取消在当地将要实施的泊车收费……”,免得众人在这场全球经济风暴中增加负担。

倪氏接不接受何氏的规劝倒不是本文焦点所在,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经由前辈现身说法,原来如此,我们终于了解公共行政权如何能够起着干预性与决定性的作用:第一、选择赞成,一项破坏生态环境的发展计划就顺利通过了;第二、选择反对,凡是将引起工商团体强烈不满的提案则被否决,被搁置了。(除此之外,公共行政权当然还可以衍生其他不同的可能性。)

深一层地讲,当一名具有行使公共行政权的政治人物──议员本来就非道德上完美无瑕的“伟大的神”,他只不过是个人物罢了,──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如何可能使倒权力回避、拒绝欲望之恶、人性之恶和政治之恶,从而实现符合整体社群利益的行动。所以,换句话说,权力若是无法遵照其正当性以及合乎目的的理想模式来操作,那就无异于一种赤裸裸的“政治暴力”了!

回过头来,就“太平文化遗产城市”这个个案来看,其中便充满着“政治暴力”的风险。或许,值得老百姓关注的有两个问题:面对强势的工商团体与地方豪绅的压力,倪可敏在衡量政治得失之后仍会坚守立场吗?否则,倪可敏会不会不顾一切地亏空太平选民对他所寄托的期望和信任?

后一个类似“倪可敏会不会出卖太平人”的假设题,主要立足点,在于他能不能运用自己的政治智慧,去辨析、去判断与全力支持这项足以为太平市带来了持续性发展潜能,以及为太平人打造出人性化生存空间的大蓝图。简而言之,先人后己,“benefits for all”。

最后,请容许我摘录《太平文化遗产城市特区大蓝图》结束语的两小段文字来跟大家(包括霹雳州民联政府全体人民代议士)共勉之:

“重新发展与美化城市的计划乃是为了使到太平市及其周遭环境更具吸引力,以及让本地居民和外地游客倍增舒适感。……有鉴于此,为了达到这个愿景,许多重要的事务与正面的改变需要马上进行,冀能全面而广泛地推动这个城市的发展。

作为结论,理解古迹保护的基本原则、哲学思想和修复古迹的职业道德显得非常重要,同时,这些观念还应该灌输给那些直接涉及古迹保护工作的相关人士。寄望诸多古迹保护的措施有必要继续开展,以免散落在太平文化遗产城市一隅的无价之宝惨遭破坏。”

原载《光华日报·异言堂》作者专栏“肉身思考”(2008年12月11日)。

2008年12月1日星期一

可怜我们,救救太平!

迩来,每逢下午三、四点钟,首都地区上空总是积满了乌云,霎那之间,大雨便淅沥沥、哗啦啦地下着;偶尔则会在傍晚时分才倾盆而降,实在难煞了没有汽车代步的新贫阶级。

与此同时,在我的家乡太平──这个全年降雨量在半岛堪称数一数二的城市──常常在午后就骤然下起淫雨,一直到深夜才停歇,纵使连续多日天天雨天也是毫不出奇的。此种天候,对老百姓来讲,或许早已习惯了,抑或,自小培养了一种乐观主义的反应模式,所以大家鲜少为此而破口大骂的。这是太平人可爱之处。

但是太平人最不可爱之处,换句话说,即经常按捺不住个人内心焦虑之情绪而怒目横眉乃至浮躁地陈述意见的事由,莫不是本市未来的经济发展问题,好像除此之外便没什么值得操心的了。



九月中旬,当局推介了“太平文化遗产城市”和“巴登与十八丁发展特区”大蓝图。霹雳州行政议员倪可敏代表州务大臣主持推展仪式时表明,“太平是一个独特的城市,拥有丰富的历史遗产、市容和天然资源,具备了发展成为一个历史旅游城的条件。”

也是太平区国会议员的倪氏还透露,州政府已成立一个由他带头的申遗委员会,着手研究、筹备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争取把本市列入世界遗产城市的事宜。按照他的逻辑,如果申遗成功,便可以促进太平经济了。

姑且不论“世界遗产城市”与“促进太平经济”是否有什么因果关系,一如《星洲日报·大霹雳》(2008.09.13)的标题“太平申遗推行大蓝图/倪可敏盼中央拨款2亿”所揭示那样,这项由霹雳州民联政府(一般相信是前朝政府)拟定、批准的发展蓝图能不能获得国阵主导的中央政府的全力支持与资助,恐怕仍是个未知数。


何况,倪可敏并未定下完成工作的“deadline”,这就难怪此间美景酒店头家黄庆喜接受媒体访问时露出一脸无奈的样子。

黄氏一方面认为“大蓝图保留历史遗迹值得赞扬”,因为“这些古迹已成了太平人的生命根基”;另一方面,他也不忘提醒当局,勿以文化遗产城市为由而忽略了给本市注入新的经济活力,“尤其是著重太平主要街道如古打路、马结路和大街一带,因为这数条街道的许多商家,都因为经济不理想而休业,使以往的繁荣现象不再。”

凡是在太平投资发展的生意人,大概都会认同并且附和黄庆喜的呼吁:希望地方政府真正跟进大蓝图计划。经济不景,可怜我们,救救太平!然而,不是我故意唱反调,摆在眼前的障碍是:地方政府如何“真正跟进”呢?就算这项计划确实可以惠及老百姓,地方政府在现阶段有条件从中央政府那里“盼”到一丁点拨款吗?

政治信念的矛盾性可能对地方建设、资源分配和公民权益产生负面影响的问题,很明显的就在此刻凸现出来了。 窗外,风雨不断……

原载《光华日报·异言堂》作者专栏“肉身思考”(2008年12月1日)。

2008年5月2日星期五

倪可敏,你怎么说?

霹雳州民盟政府的施政方式是不是跟过去的国阵政府大同小异,还是反其道而行之呢?显然,它会不会陆续推出大型工程计划,包括诸多经由国阵政府核准之项目,以期达到扩大地方经济的目的,即便是其中一种参照系。

老百姓唯有静观其变了。但在此同时,如果我们对城市规划仍怀着乐观主义思想,实则可以甚或急需重新甄别、确认那些权力新贵的社会发展与改革议程,比方说,目前双双受委为行政议员的行动党州主席倪可汉和州秘书倪可敏,是否曾经怂恿太平区部党要李灵光以及许荣联等人反对此间市议会通过的一项议案:全市所有翻新建筑物一律不得高过两层半?

去年11月杪,李许亦代表该党向市议会主席呈交了一份备忘录。至于说,彼等是基于什么出发点反对这项禁令的,是为了全体市民乃至公共利益着想吗?抑或,只是站在个别产业拥有者的位置帮腔说不而已?既然是同党兼同志,莫非双倪最清楚这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太平选民在本届大选大胆地突破极限,不惧让三支火箭直冲横撞,我们有理由相信,“倪可敏效应”必然起着一定的作用。

在获知胜选后,倪氏即刻对媒体献上了感谢辞,并拍拍胸膛说,“……将会以审慎态度,努力做好本分服务,听取人民的心声,成为传达的桥梁,争取人民应享的权力。”值得注意的是,这名新任太平区国会议员还透露了“行动党将会拟一个全盘的发展蓝图来带动太平(的经济)……”的大计。(《光华日报》,2008.03.10,A38版)

老一辈的华团领袖动辄就会抛出诸如“太平再不发展就会变成‘老人城’”的言论,哗众取宠,倪可敏该不是因为所以才敷衍几句吧!

此言不但荒诞无稽,而且令人百思不解,难道说,在这十年期间,太平完全没有发展吗?太平的经济建设真的那么见不得人吗?何以此间房地产的价格竟然会比州首府怡保市及其毗邻地区来得更高呢?

一座城市之所以缺乏活力,主要问题并不是出在那些又老又旧的建筑上。恰恰相反,根据《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一书作者简·雅各布斯(Jane Jacobs)的论述,它们宛若城市多样性的一个必需成分,“如果城市的一个地区只有新建筑,那么能够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的企业肯定只是那些能够负担得起昂贵的新建筑成本的企业。”

嗯,君不见太平市街头巷尾有许多四层楼的簇新建筑,都被养燕业者装修成一间间的“血汗工厂”了;此举不但危害这种“人类的益友”的生态,尚且还会导致环境污染(公共卫生与噪音问题)。然而,那些在原地经营的小本生意和普通企业──包括私人住家──却早已不知所终……“雨城”也许就要改称“鸟城”了。

There is something seriously wrong!从政治、经济、文化以及艺术等整体性的长远效益来看,当前的“主导趋势”是否将直接促成或者可能影响太平未来的生存与发展呢?行动党能够提出负责的想法吗?

倪可敏,你怎么说?

◎原载《光华日报·众议园》作者专栏“肉身思考”(2008年4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