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对「雨城」的居民而言,那是一段骤雨频仍的时节,诸如:动土开渠、移徙出行等事务,无疑都是避忌。
它的雨量独冠全国,纯是其傍海倚山的自然形势所致;山雨来袭之景,本地人早已司空见惯。惟地方上的史实,却少有人能悉数详说。
太平,开埠于十九世纪伊始,源由锡米的发现。尔后,海山与义兴会党之间的冲突械斗、各利益集团签署〈拉律协约〉到派生一个寓意「永远和平」的新镇,遂也启动了殖民统治者的机器向马来半岛诸州进逼……史迹盘郁,年湮代远。
二日清晨,我随着一群从事创意工作的朋友,有:国文、敏华、国辉、锦超、泰思、台明和维凌等一行人,分乘两车直驱北上;而KungYu从槟岛南来会合,崇扬则在老家等候。大家风尘朴朴,只为赴一场知性之旅,全程邀得太平文史工作者李永球盛情导游。
(永球从事地方文物史料田野调查十数年﹐对民间掌故察察为明。年中结集出版了[移国﹕太平华裔历史人物集]﹐获学界的佳评连连。)
所谓“知性之旅”﹐乃是跟一般走马观花的旅游方式大异其趣﹐更不局限于观光手册上的景点。旅行者可以自拟主题范围﹐比如﹕生态(赏鸟或有机农场等)﹑古迹﹑美食﹐等等﹐结合着休闲与学习﹑享乐和感悟。
永球策划的行程﹐就比较突出历史情境的摹拟追踪﹐好像﹕苏蓝哪卓公庙(神格化的会党领袖)﹑陈亚炎墓(会党领袖)﹑柯祖士墓(闽籍绅贤)﹑黄务美墓(闽籍绅贤)等﹐皆与拓荒垦植息息相关的前驱人物﹔原名苏亚松的前者﹐其威仪逼人的英名甚至被化作一则“神话”﹐广泛流传于世﹐亦增色不少。
我们也寻访了Ngah Ibrahim的碉堡﹑砵卫火车站遗址﹑粤东古庙﹑凤山寺(闽中古庙)﹑抗日殉难同胞纪念碑﹐等等﹐一 次次踯躅现场﹐满心凭吊古迹。
由于从一处到他处﹐务必赶在风云变色之前﹐脚步因此疾忙匆匆。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踏足了红树林生态公园﹑十八丁渔村﹑炭窑和太平湖景区﹐使得“太平之行”依然情趣丰富﹑知性饱参。
一个像我这样长年离家的“本地人”﹐历经此行之后﹐始惊觉对“原乡”的陌生感﹐竟然不亚于“外来者”(out-sider) 。
当思绪回肠﹐忆及途中所睹一些惨遭鄙薄的历史文化遗产﹕像那口被弃置在岭南古庙外面﹑铸了“光绪十七年”(1891年)等字样的铜钟﹔逾百年的福德祠﹐不单面对扩建所带来的外观破坏﹐尚有随便嵌设于梁柱上﹑石墙上的泥偶﹐陋俗十分﹐典型闽南式建筑特色完全走样……我禁不住莫明发恼﹗
◎原载《东方日报·名家》之「艺文风景」专栏(2003年1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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